冬奥总师张利： “雪如意”“雪飞天”的缔造者

2月8日，谷爱凌在首钢大跳台以第三跳惊人的发挥拿下自己在北京冬奥会上的首枚金牌。精彩的赛事也让大跳台出圈。多国参赛选手表示，首钢大跳台是滑过最好的场地，必将助力自己成功“飞翔”。

在冬奥会上，与“飞翔”有关的竞赛项目当数跳台滑雪与自由式滑雪，它们都需要助力运动员起飞的场地——大跳台。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张利教授是北京冬奥会张家口赛区的总设计师，筹办2022年北京冬奥会期间，他既要完成国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的设计建造，也要设计建造首钢滑雪大跳台“雪飞天”。

设计之初，张利对两个跳台上的比赛项目并不熟悉。从观看比赛开始，他逐渐了解比赛场馆的使用状态以及由比赛内容决定的运动美感的来源——运动员在空中呈现的姿态曲线。在反复思考、反复讨论中，“如意”与“飞天”的形象逐渐清晰。

“雪如意”：北京冬奥会的天赐礼物

国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的选址被认为是大自然给北京冬奥会的一个天赐礼物。

在2014年左右，体育总局和北京市组织百人考察团队，走遍北京周边的山野，去找寻符合冬奥会比赛要求的地形地貌。

从水文等各项资料来看，“雪如意”不能处在洪灾集中区，海拔位置不能低于1300米，也不能超过2000米，对常年气温、积雪深度等都有要求，而且条件苛刻。

赶巧的是，在距离云顶雪场不远的古杨树村，考察团队找到了一条向东的山谷，约138米的落差恰好是滑雪大跳台的理想需求。

这里的主导风向有天然遮挡，延伸出的两条山谷，一个适合做北欧两项的射击场，另一个适合做越野滑雪赛道。张利后来回忆：“那时候我们还在申办阶段，当国际奥委会和国际雪联来华考察的专家看到具体选址后都竖起大拇指，评价其‘堪称完美’。”

按照惯例，大跳台的赛道曲线须由国际雪联认证的专家来完成计算。当拿到国家跳台滑雪中心的赛道曲线后，张利面临一个巨大的考验是，“雪如意”的柄首如何处置？

在张利的设计中，赛道顶端是“雪如意”的柄首，这是一个外径80米、内径40米的环状俱乐部，用于赛后公众的观光游览。在赛道上方设置一个与运动员无关的巨大悬挑建筑，在国际上并无先例，能否通过国际雪联的官方认证，张利心中也没有把握。但是，出于场馆在赛后的可持续利用考虑，国际雪联几经商讨后最终同意了这个独具中国文化的设计，“雪如意”的整体外形由此确定下来。

“雪如意”的柄身是由两个跳台组成，标准台落差106米，大跳台落差140米。这两条S形曲线赛道不仅依托山形而建，还要被架离山体，这是为了保持山体地表径流和将来赛后的生态恢复、动物迁徙。

此外，冬奥会还经常会遇到侧向防风的问题。传统解决方案是沿着陡峭的山壁修建防风网，这不仅成本高昂，外形还不美观，对当地生态也会产生扰动。张利借助选址带来的天然山体优势阻挡大风，同时在“雪如意”的赛道边缘架设临时穿孔板，进一步减少风对赛事的干扰，唯一的不足是赛道两侧边缘不对称。“开始我们还很担心，后来发现，其实大家完全能够接受这个不对称的效果。”张利告诉科技日报记者，经过国际雪联防风专家测算，设计完全达到奥运赛事的防风标准。

“雪飞天”：首座可赛道共享的大跳台

造型别致的首钢滑雪大跳台又被称为“雪飞天”，它是世界上首座永久性保留和使用的滑雪大跳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首钢滑雪大跳台为冬奥会单板滑雪大跳台项目安了家。

首钢大跳台有一个创新设计——共享赛道，即单板滑雪大跳台（BigAir）项目与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Aerials）项目在首钢大跳台实现快速切换，让两个从前毫不相干的比赛项目都能在同一条赛道上演。

“其实，开始没这个想法，谁也没觉得除了单板滑雪大跳台，‘雪飞天’还能承载其他的冬奥运动项目。即便是做赛后利用规划时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张利说。

在以往的赛事中，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一贯是在山区与U型槽和障碍追逐一起比赛，而单板大跳台多在城市进行，虽然助滑、起跳、落地的顺序是一样的，但赛道本身相差甚远，两项赛事也从未兼容过。

但国际雪联看到了首钢选址后，非常希望更多的雪上项目到这里比赛。让两个跳台项目“合二为一”的想法，在首钢大跳台设计人员的心里发了芽。

张利拿出一张草图告诉科技日报记者，有一次在钢结构建筑师戈建的北京四合院家里，两位国际雪联的赛道设计师喝着啤酒，就把这个赛道改造图画出来，还签了字，表示“一致认可”。

这张图完美地将二者结合起来——助滑与落地两个环节不变，只将坡面曲线合理变化、跳台设置妥当，让用同一条赛道进行不同项目比赛成为可能。

交给建设者的任务简单明了，即如何将设计在短期内变成现实。

“单板滑雪大跳台是冬奥会上非常年轻的项目，随着竞技水平与难度不断提高，比赛场地的坡度设计也在不停地变化。”张利告诉科技日报记者，我国的结构工程师杨霄很聪明，设计了一个外形酷似“钻石”的正四面体单元结构，既具有几何构造上的稳定性，又可堆叠出不同的形状，进而改变赛道曲面坡度。

2019年末，赛道转换已成功完成多次演练。但因为疫情原因，原计划在2020年国际雪联第一次单板大跳台世界杯比赛中正式进行赛道转换的设想未能成行。而且，由于北京冬奥会单板滑雪与自由式滑雪比赛的选址早已确定，其中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项目是在张家口赛区的云顶滑雪场进行。张利当时表示，在首钢大跳台共享赛道这个具有科技创新色彩的浪漫设计，将会留作一个悬念，等到北京冬奥会上正式上演。（记者 何 亮 实习记者 都 芃）